爸爸和妈妈婚姻悲剧的根源我的爸爸和妈妈的后半生是在极度的孤独中度过的,他们从未停止对对方的思念,这种思念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得强烈起来。
在爸爸、妈妈和江青的关系上,社会上一直传说很多,说法也很多,有些说法从延安时期开始一直持续了那么多年。
我理解爸爸,也理解妈妈。他们之间的情感上的悲剧其实只是因为性格,尤其是妈妈的性格所致。她失去爸爸就是从她出走延安开始的,随后,她为此付出了一生。
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中国的政治形势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妈妈和爸爸结婚多年,她一直担任爸爸的生活秘书和机要秘书,她把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了爸爸的工作和生活上。
这时,她不愿意再当家属,也不满足于在爸爸身边做点秘书工作。
延安随着形势的发展,需要干部,妈妈这时强烈地感觉到她需要工作,独立的工作。
组织上了解她的心情,她随爸爸东征回到瓦窑堡后,被分配到苏维埃国家银行发行科当科长,监督、印刷在根据地通行的苏维埃纸币。
妈妈生下我以后,虽然高兴,但也有自己的忧伤。因为对她而言工作比享受做母亲的快乐更重要。她觉得我生得不是时候,于是她把我送到了老乡家,去抗大学习去了。
抗大的学习生活十分紧张,要学马列、政治、军事,每天早晨还要出操。妈妈同大家一样,参加了全部的学习活动和晚上的政治活动。
抗大的学员是集体食宿。那时爸爸已经搬到凤凰山下一个老乡家的窑洞里,离抗大只有一两里路。可是除星期六外,她很少回家。
需要指出的是,这时爸爸妈妈间出现了一些裂痕,但是这不是因为江青。
红军长征到达陕北以后,延安成了中国革命的圣地和中心。它像一颗闪闪发亮的红星,吸引着大批爱国的知识分子、青年男女。他们冲破重重封锁,奔赴延安,给延安带来了生机。
爸爸博学多才,对许多问题都感兴趣,他很喜欢同这些知识分子交往,并从中了解情况,获得知识、信息。这样自然与妈妈的交流就少了。
妈妈这时感到了孤独。本来她的文化程度就不如爸爸,思想交流就很困难,而现在这种交流就更少了。
本来他们间的一些误会,只要冷静下来,都可以解释清楚。但是妈妈太倔强了,她不表露这些,但心里却起了狂波巨浪。
那时,她想了很多,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体,身上的弹片太多了,使她常常处于极度的痛苦之中,她想到了动手术,把弹片取出,这样早日恢复健康,才能多做些工作。
然而,这个手术在延安做不了,条件太差了。她决定到西安然后转赴上海,在那儿取出弹片。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此时她要走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爸爸看到妈妈要走,就极力地挽留她。爸爸自己心里十分清楚,这时妈妈要走,肯定与自己有关。
他对妈妈真诚地说:“我这个人平时不爱落泪,只在三种情况下流过眼泪:一是我听不得穷苦老百姓的哭声,看到他们受苦,我忍不住掉泪;二是跟过我的通讯员,我舍不得他们离开,有的通讯员牺牲了,我难过得掉泪;三是我在贵州,听说你负了伤,要不行了,我掉了泪。”
爸爸的这番话,充满了情感。接着,他又说:“我现在情况不同了,有发言权了。以后不会再让你像过去那样,跟着我受那么多苦了。”
这些都是肺腑之言。
然而,这并没有打消妈妈要走的念头。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外表温柔却极富个性。长期的战争生涯,也磨炼了她坚强的性格。那年在中央苏区爸爸和妈妈大吵一架,事后爸爸诙谐地说:“我们两个人一个是铁,一个是钢,谁都不让谁,钢铁相撞响个叮当。”
妈妈又拿出了当年不顾一切的劲头,坚持要走。她把我托付给人,收拾起简单的行李,终于一个人走了。
她走的时候,江青刚到延安两个月,正等待分配工作呢。
妈妈到了西安后,抗战形势已发生了变化,上海沦陷了,妈妈便住在了西安。
爸爸很着急,他托人捎口信,请妈妈回到延安来。他还给妈妈捎来一个装满日用品的小木箱,也捎来了和解的愿望。但是妈妈只是用自己的津贴,给爸爸买了一床新被。可她仍留在西安。
她在西安一住就是几个月。当时共产国际代表从苏联经新疆、西安去延安。妈妈从中受到启发:上海不能去了,我可以上苏联,到那里,不但可以取出弹片,养好身体,还有学习的机会。她从西安乘汽车到了兰州,又到了新疆,住在中共驻新疆办事处。
正在她等待飞机去苏联时。爸爸又捎来口信,请她不要上苏联,一定要回到延安来。
但是,妈妈仍然没理会这个召唤。不久,驻新疆办事处收到中央一个电报,要求所有在新疆候机去苏联的同志,全部返回延安。这又是让她回延安的好机会,可是妈妈还是没有回去,不久,她终于搭上去苏联的飞机,走了。
到达莫斯科以后,已经是1938年10月了,妈妈怀着乐观而热烈的情绪,给爸爸写了信,不久,爸爸发来了一封电报,内容仍然是让她回延安去。
从国内陆续到苏联的同志,也多次给妈妈捎来口信,让她回延安。
这时的妈妈和爸爸怄气的情绪都没有了,她想,自己既然来了,学习也开始了,怎能半途而废呢?说什么也要把这学期的课程全学完了才能回去。
妈妈提笔给爸爸写了一封信,在信上她重诉了这些想法。她在信中说:她要等两年后再回来,那时学业已成。
信的基调是和解的,心平气和的。
然而不久,爸爸和江青结婚的消息就传到了苏联,妈妈极度震惊。
她反复想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她万分痛心。自己这么草率的行为,造成了这么大的后果。
她永远失去了爸爸。
从此,她开始了自己特殊的生活。
从苏联到哈尔滨到沈阳到上海,妈妈永远地与爸爸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只有思念可以穿过时空。
这是一段不可修复的历史,悲剧不仅在于两位老人一生的痛苦,还在于江青不仅一直迫害着妈妈,还并未给爸爸以幸福,更重要的是江青的野心,她的凶恶为国家带来了那么久的灾难。